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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当如何化危为机，开创新局？
欧洲可通过聚焦12个关键领域提升对外国投资者的吸引力。
概要
- 欧洲外国直接投资下滑5%，降至九年新低。受访的500家企业中，37%的企业已推迟、取消或缩减2024年对欧投资计划。
- 企业将降低能源价格、支持中小企业和推动战略行业发展作为提升欧洲投资吸引力的优先事项。
- 政策制定者亦可通过简化监管以及加大对技能培养、创新科技的投资力度，来增强欧洲的吸引力。
2024年，由于经济增长持续疲软、能源价格长期高位运行及地缘政治紧张，欧洲外国直接投资 (FDI) 下滑5%，降至过去九年最低水平。FDI创造的就业岗位数量较2023年缩减16%。
与欧洲投资领域的主要竞争对手美国经济状况改善，同样构成了重要影响因素。美国投资者在欧洲宣布的项目数量较2023年减少11%，较2022年下降24%。尤为显著的是，过去三年间，美资在欧洲创造的就业岗位数量近乎腰斩。
欧洲必须采取果断的行动，重塑市场对投资者的吸引力。安永对500名高管的年度调研，汇集了大型和小型企业关于欧洲如何提升吸引力的见解。过去20年，我们每年追踪和研究欧洲超过5,000个外商投资项目的经验，也揭示了欧洲的优势与劣势。基于这些信息，我们提出了12项建议，帮助欧洲提升吸引力。
一个贯穿始终的主线是简化的必要性。企业正面临繁琐的法规、税务合规问题，且难以获取政策激励。另一个主题是对战略投资的需求，无论是能源基础设施、技能培训，还是人工智能与制药等高增长领域。
阅读《2025年欧洲投资吸引力调查报告》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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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提升竞争力
为打造具有吸引力的商业环境，欧洲须聚焦能源价格、可持续发展、科研创新、监管体系与税收政策。
欧洲必须打造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商业环境，以增强对外资的吸引力。我们的研究报告提出了五个关键战略。
1. 加速降低能源价格
商业界将降低能源价格和提升能源独立性列为欧洲维持全球经济竞争力的首要举措。欧洲电价维持在美国2.5倍水平，天然气价格近乎美国的五倍。1
欧盟委员会已启动《可负担能源行动计划》，力争在2040年前避免高达1,030亿欧元（1,170亿美元）的成本增长。2 但应对如此规模的挑战亟需更多举措。
可采取的措施包括：
- 降低国际竞争暴露度较高工业部门的用能成本
- 引导能源消费向低需求时段转移
- 协调跨境发电与配电基础设施投资
- 深化欧洲电网一体化3
能源独立性与降低价格同样重要。长期看，增加可再生能源发电将保障能源安全，但短期需采取其他措施，包括：
- 液化天然气 (LNG) 来源多元化
- 补充LNG储备库存
- 通过能效投资与需求侧响应降低总体能源需求
2. 巩固欧洲绿色领导地位
欧洲必须采取行动以巩固其领先地位。当被问及欧洲政策制定者应优先关注哪些可持续发展事项以提升欧洲吸引力时，受访企业将加速低碳能源转型列为首要任务。
实现这一目标的关键在于扩大可再生能源发电规模，同时投资于全欧洲的电力配送基础设施以及碳捕获与封存、甲烷发电系统等过渡性技术。
受访企业将提供补助及其他激励措施列为提升欧洲吸引力的第二大重要可持续发展举措，但目前政策利用率不尽如人意。政策制定者可简化这些补助的申请流程（尤其针对中小企业），并为不同行业提供定制化支持。
企业将削减可持续发展法规列为同等重要的第三大举措。令人鼓舞的是，欧洲已经着力解决欧盟可持续活动分类标准中的监管存在重叠与比例失调的问题。但政策制定者需警惕过度减少监管 — 可持续发展法规有助于欧洲企业建立利益相关方信任，从而提升欧洲作为投资目的地的形象。
3. 激发科研创新活力
在创新与研发领域，欧洲落后于其他发达经济体。2023年公私部门研发投资占GDP比例仅为2.2%，低于中国 (2.6%) 、 日本 (3.4%) 和美国 (3.6%)。4 欧洲在应用研究及市场化转化方面也持续滞后。
关于如何加速创新与研发，受访者将改善早期企业融资渠道列为首要任务，其次为提升劳动力技能、通过产业集群、联合项目和知识共享计划加强协作。
人工智能是最具潜力推动欧洲竞争力并增强其对外资吸引力的数字技术。然而全球AI指数显示，欧洲国家在人工智能发展水平上显著低于美国和中国。5 当被问及如何提升欧洲作为人工智能投资、创新与应用目的地的吸引力时，企业将改善技术基础设施列为首要任务，其次为提升技术技能。
4. 简化监管体系
在2019年至2024年间，欧盟实施了13,000项立法法案，而美国仅为3,500项。6 这导致国家、地区及城市之间出现显著的监管重叠与不一致现象，阻碍了敏捷性、创新与投资。
尽管监管长期趋严，受访企业却将“过度监管与制度复杂性”列为影响欧洲吸引力的第11大风险因素。更重要的是，56%的企业认为过去三年欧盟的监管政策提升了欧洲的吸引力。
近期出台的监管简化举措有效缓解了这方面的担忧。例如，旨在提升欧盟竞争力的五年计划《竞争力指南》，7 计划将所有企业的报告负担降低25%，中小企业降低35%。
关于如何调整监管方式，企业首选“推动欧洲监管一体化”，其次为“针对人工智能和金融科技等新兴领域引入监管灵活性”。
5. 降低税收复杂性与不确定性
我们的调查显示，45%的受访者认为过去三年欧洲的税收政策降低了其作为投资目的地的吸引力，仅35%的受访者认为政策有所改善。
出于对公共部门债务上升和公共投资需求增加的担忧，许多企业担心这将导致税率提高，法国和英国等国已出现这种趋势。相比之下，美国等竞争对手正在考虑削减或延长现有企业税收优惠政策。
税收政策的不确定性也是投资者的主要顾虑。受访者首要建议是增强政策可预测性与确定性，其次为降低企业所得税税率。此外，双重征税风险日益引发关注：安永一项针对全球1,000名转让定价专业人士的调查显示，84%的受访者因全球税改面临中度或高度双重征税风险。8 因此，欧盟立法者需在政策目标与行政成本之间取得平衡，以维持欧洲对外资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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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增强风险韧性
着力推动贸易合作、主权维护、中小企业扶持及防务建设，将有效增强欧洲应对地缘战略冲击的能力。
欧洲要增强对外部冲击的抵御力，才能重振其对外资的吸引力。以下四个策略至关重要。
6. 构建新型贸易体系
受访企业将关税和其他贸易壁垒列为影响欧洲吸引力的第三大风险因素。在被问及欧洲应优先关注的领域时，“减少贸易壁垒”位列第四。但需注意，本数据是在美国宣布报复性进口关税前收集的 — 若调查在此之后进行，贸易关切度的排名很可能更高。
欧洲应从两方面应对这种不确定性：首先，着力减少欧盟单一市场内部贸易壁垒（当前壁垒导致GDP潜力损失约10%），9 包括简化并统一成员国法规、推动贸易与海关流程数字化、协调增值税制度。企业将欧洲市场规模列为其最大竞争优势，因此无缝接入整个单一市场具有重要吸引力。
其次，欧盟应通过简化贸易合规要求（特别是针对中小企业）来加强与单一市场外国家的贸易往来。例如，欧盟可加速推进《联盟海关法典》改革进程。
欧盟还应推进与全球意愿国家构建贸易关系的谈判。受美国新进口关税负面影响较大的国家可能更倾向于与欧盟合作。同时，欧盟应探索数字贸易伙伴关系、关键矿产协议等非传统贸易协定。10
7. 培育强化战略产业
政府需要保护关键产业，减少对不可靠国家在清洁能源和汽车等战略产业特定商品及零部件进口的依赖。
欧洲还需确保推动能促进创新、创造未来就业与出口，并助力实现国防、数字及可持续发展目标的产业，包括汽车、制药、清洁能源、化工、电信、半导体与人工智能等领域。事实上，在被问及应重点发力哪些领域以保持全球经济竞争力时，“支持战略产业”在16个选项中位列第三。 可以采取的行动包括针对性进口关税、税收激励、政府直接资助和投资审查。
随着人工智能日益成为经济增长重要驱动力，欧洲需保障企业运营中应用该技术的能力，通过数字主权计划确保半导体及其制造材料、网络基础设施以及训练复杂AI模型所需数据的获取。11
8. 助力中小企业管控风险，把握机遇
尽管欧洲引人注目的外商投资项目往往涉及大型跨国组织，但这些投资者在其投资国需要依赖丰富的中小企业生态系统作为供应商、合作伙伴和客户。因此，受访企业将“支持中小企业”列为维持欧洲全球经济竞争力第二重要的事项，仅次于降低能源价格和增强能源独立性。
中小企业面临一些特殊挑战，需要有针对性的支持。首要挑战是应对欧洲相比世界其他地区尤为繁重的法规压力 — 事实上，63%的中小企业将商业法规列为其最大挑战。12 为减轻这一负担，欧洲必须持续推进法规简化议程，尤其应重点关注那些给中小企业带来巨大合规成本的法规。
欧盟还需思考如何支持中小企业把握新的数字化机遇。政策制定者可通过设立数字创新中心、提供咨询与人工智能工具使用券、建立投资回报计算方法库等措施助力中小企业发展。
政策制定者应通过降低公共采购流程的复杂性和要求来帮助中小企业，当前这些要求常将一定规模的企业排除在外。他们还可通过出口计划直接支持中小企业、补贴其参与展会，协助它们在私营领域赢得商机。
9. 加强防务建设，提升安全信心
持续的俄乌冲突及美国对欧洲安全日益暧昧的立场，正给欧洲本土国防制造业带来压力。 受访企业将地缘政治紧张与冲突列为欧洲吸引力的首要风险。尽管仅11%的企业认为投资安全是欧洲领导人的优先事项，但若此项调查于2025年下半年美国表明新孤立立场后进行，该比例很可能更高。
2019至2024年间，欧盟成员国国防总支出增长超30%。13 但截至2025年5月，仅10个欧盟成员国达到北约国防开支占GDP至少2%的要求。2024年，欧盟委员会估算欧洲未来十年需在国防领域投资5,000亿欧元。
欧盟委员会必须协调各成员国的开支与制造计划，确保关键领域不存在重复建设或短缺问题（例如所有国家都增加弹药产量却无人提高无人机产能的情况）。
的受访企业认为投资安全是欧洲领导人的优先事项
欧洲还需确保本土国防产品供应链的安全，或需加强该领域的外商投资审查机制，防止关键国防部件生产商被收购。国防制造业的增长需配以优先采购境内产品的采购流程。
国防采购机构应与私营制造商接洽，使其了解未来潜在需求并尽早开始制定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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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激活增长引擎
关键在于通过融资机制改革、人才引进以及国际形象提升，构筑更坚实的发展基础。
我们的多项建议都与需要追加投资与新型技能相关。亟需采取创新方法实现这些目标。
10. 释放欧洲转型融资渠道
当被问及选择投资目的国时哪些因素最为重要，企业将资本的可获得性与成本列为首要考量。但在评估欧洲的相对优势时，资本可获得性与成本仅位列第七。这并不令人意外：欧洲银行业高度成熟，但其资本市场总体规模远小于美国。过去十年间，以占GDP比重衡量，欧盟风险投资规模不足美国的三分之一。14
资金短缺从根本上限制了欧盟的吸引力，因为它削弱了为外国投资创造肥沃土壤的能力 — 无论是提升安全水平、建设下一代数字基础设施，还是培养高技能劳动力。意大利前总理马里奥·德拉吉估计，要恢复欧洲竞争力所需的投资，还需要额外7,500亿至8,000亿欧元的资金。
问题并非缺乏储蓄，而是这些储蓄缺乏导向高效益投资的激励机制。欧盟投资占GDP比重低于国际竞争对手，部分原因在于欧洲内部资本市场的碎片化。欧盟推出的“储蓄与投资联盟” (SIU) 计划将有助于解决这一问题，同时为公民带来更好的财富增长，并为成长型企业拓宽融资渠道。其他政策如《金融数据访问框架》(FiDA) — 该框架建立了个人和企业数据负责任访问的机制 — 也能支持SIU目标的实现。其他有效措施还包括：借鉴简化议程经验制定统一规则手册和监管方法、建立统一的交易后结算和清算系统，以及实施更协同的税收政策。15
银行仍将在欧盟经济融资中扮演关键角色，其国际竞争力对满足欧盟投资需求至关重要。即将发布的单一市场银行业报告（包括竞争力评估）将为评估如何降低市场整合壁垒和行政负担提供契机。这将使银行业在保持金融稳定的同时，进一步加强对实体经济的支持。
11. 培育引进顶尖人才
高达77%的欧盟企业将缺乏熟练员工作为投资障碍。16 受访者认为，提高员工数据和技术技能是提升数字竞争力第二重要的技能。
由于教育水平下降和成人培训不足，欧洲面临关键技能短缺。出生率下降和预期寿命延长导致的人口老龄化等长期人口趋势可能加剧这一问题。 欧盟之前缩小技能差距的举措成效不彰，部分原因在于缺乏与企业合作。这种不良记录导致企业怀疑欧盟提升技能的能力。17
因此，仅9%的受访企业认为欧洲应集中精力发展教育和技能以维持全球经济竞争力。
泛欧洲技能认证框架可帮助员工在跨行业和跨国职业发展中有效展示其能力，该框架也有助于雇主精准识别具备特定技能的人才。18 欧洲还应通过针对性移民计划积极吸引海外人才。在全球移民管制加强及公共部门研发资金缩减的背景下，欧洲完全有能力吸引全球顶尖研究人员。
的受访企业认为欧洲应集中精力发展教育和技能以维持全球经济竞争力
12. 打造“选择欧洲”品牌效应
尽管欧洲近期面临诸多负面舆论，但在积极解决现存问题的同时（正如本报告所呈现的），这片大陆更应自信地向全球宣导其核心优势。这项工作不仅需要政治家的努力，更需要商界领袖、学者及全社会的共同参与。
欧洲拥有众多积极因素：4.5亿消费者规模、高度专业化的人才队伍，以及长期致力于脱碳化和数字化的经济增长战略。作为一个恪守承诺、尊重法治与民主的合作伙伴，欧洲始终保持着可靠、稳定且可预测的营商环境。
欧洲还应广泛宣传其消除长期投资壁垒的举措。监管简化议程预计将为大型企业减少25%、中小企业降低35%的合规负担，这将成为改变市场格局的重要突破。
当下或许正是设立全欧洲层面投资促进机构的最佳时机。此类机构能够以统一声音向全球企业传递投资欧洲的价值主张，在国际舞台上全面提升欧洲的品牌影响力。
结语
欧洲需加倍努力吸引外资。欧洲外国直接投资下滑5%，降至九年新低。我们的研究报告提出12项建议：前五项旨在提升商业竞争力，包括降低能源价格、加速可持续转型、加强科研创新、简化监管与税收体系；中间四项着眼于增强对外部冲击的抵御力，包括创新贸易模式、促进战略产业发展、扶持中小企业及强化防务合作；最后三项涉及融资机制、人才培育与国际形象提升。